第32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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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2 章
一路日夜兼程，耶律赫心口壓著兩塊巨石，不知阿也那行至何處了，若他先面見了中土皇帝，陛下聽信他一面之詞，自己該如何撥亂反正。事出緊急，他匆匆交代兩句就把阮意安留在了西北，新婚燕爾離別之情自然是有，更多的是放不下心，她如今與誰都不相熟，自己還不能陪在身邊......
他一路胡思亂想，跑壞了不知幾匹馬，才精疲力竭地望見了皇城的城墻。
總不能橫沖直撞的，一來就面見皇帝。入城前一夜，幾位跟來的前輩並使者在京郊的客棧中好好收拾了一番，又一一清點貢品數量。
耶律赫在一旁瞧著，他心中這一路想了許多情景，若是阿也那搶先了該如何，若皇帝不肯出兵又該如何......此刻見人來人往忙些不必要的事就覺得心煩，忍不住出聲喝止。
“中原人最看重禮節，明日你面見皇帝，更要令他看出我們的風範，這才更好取得他的信任。”
“是......”耶律赫悻悻地低下頭，轉身沐浴更衣去了。
次日車馬入城，隨從正要遞上通關文書，便聽見守城官兵問：“可是從西北契丹來面見陛下？”
“是。”
“陛下已知曉了，只是昨日有一隊人馬也從西北來，陛下今日正面見他們，請閣下先入宮中歇息，明日再談。”
“能否與陛下稟報一聲，我們也有要事相談。”
“皇命難違，貴客也別為難我們這些人，陛下已派遣了使者領您進宮，您跟著便是。”
聽了這話，一隊人心中忽的揪緊，日夜兼程還是晚了這一步，耶律赫吩咐隨從跟著使者，一只手握緊了韁繩。
使者領著他們進宮，按禮部的安排安置妥帖。
“昨日來的那隊人馬如今住在何處？”耶律赫問。
“陛下明白，二位此次前來是為了同一件事，已經吩咐住處分開，避免爭執。”
“可......”耶律赫想爭辯幾句，阿也那那個叛徒此時正不知如何顛倒黑白，他怎麽能坐以待斃。
“貴客請放心，陛下明察秋毫，會再三思量的，您靜待明日傳召便是，有什麽需要盡管開口。”
使者說罷退下了，耶律赫無奈嘆了口氣，安頓好之後與眾人聚起來談話。
“阿也那必定避諱自己當年被驅逐之事，明日你覲見陛下，定要說出此事。”
耶律赫點點頭，“這是自然，只是他可以洗脫自己，恐怕更會抹黑我們。”
“不怕，我們的部落從未有過作惡之事，他就是怎樣顛倒，沒有證據，相信陛下也不會相信。明日你前去，只要堂堂正正說出實情，陛下定是偏向我們的。”
眾人紛紛點頭，無論心中有幾分勝算，此時也只好如此。
次日一早，使者便來傳喚，說陛下請貴客正午一同用午膳。
耶律赫帶上貢品和隨從早早到了殿內，文武高官及各位親王均在座，皇帝高高坐於龍椅之上，待他行禮過後賜座，開口道：“貴客遠道而來，一路辛苦，昨日可休息得好？”
“貴客遠道而來，一路辛苦，昨日可休息好了？”
“陛下盛情款待，自然休息得好。”
皇帝點點頭，開門見山：“昨日你叔父已經來過，你今日想必也是為了同一件事。”
“正是，只是阿也那只不過是我部早年間就驅逐出去的惡賊，算不上我叔父，今日我來，也是懇求陛下出兵助我們契丹攘除奸兇。”
“哦？”皇帝皺了眉，“可阿也那昨日來見寡人，並不是這麽說的。”
“奸人自然要顛倒黑白，陛下聖明，想必不會相信吧。”耶律赫直直盯著他，想從眉目神情中看出些什麽。
皇帝笑了，“依寡人看，你們兩方原本同根，如今應當以和為貴，大開殺戮，傷的是百姓啊。”
“陛下可知，阿也那這惡賊，在我大婚之日以一箭射在我父親面前為挑釁，我部子民皆是有骨氣之人，無法忍下此等羞辱。”
“這，”皇帝沈默了半刻，接著道：“可阿也那昨日跟寡人說，可汗溺愛獨子，如今你父親傳位給你，你是否能當得起啊？”
“當不當得起口說無憑，可我捫心自問從未做過不忠不義之事。”耶律赫字字說的光明磊落，皇帝點點頭，不再問了。
宴會進行到末尾，耶律赫有些坐不住，看皇帝的意思，雖然並未對他有什麽偏見，可也沒有表示要出兵相助，他心中略有些著急。
“陛下，”他站起身，舉起一杯斟滿的酒，“我西北男兒向來直來直往，等了這許久，我便直接問了，陛下是否願意出兵助我？陛下可放心，今日若能蒙受陛下大恩，日後契丹也定將繳納供奉，做中原在西北最好的盟友。”
隨從很適時的把貢品盒子打開，靜待皇帝點頭答應。
“出兵事關重大，寡人不僅要對今日的選擇負責，更要對得起兵將，你可明白？”
耶律赫心下一沈，皇帝雖然沒有明說，可意思已經暗示的清清楚楚，他對兩派的說辭都不十分確信，此時更是猶豫不決。
“陛下若要再細細查驗，我半分不會推辭，便留在京中等您決斷便是。今日多謝陛下款待，先告退了。”耶律赫見狀，只得先退下，早些回去與族人商議，如何換取陛下更多信任。
皇帝派使者好生相送，待他走遠了，對著滿座文武道：“諸位愛卿心中可有決斷啊？”
眾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，半晌，宰相開口道：“依老臣看，這兩位視對方為仇敵，所言之事十有八九有些許失真，阿也那正當壯年，又能籠絡人心，說服西北零散部族聽令於他，可謂是個人才。可這耶律赫是當今可汗獨子，正統出身，想必契丹內部權貴更屬意於他。”
“愛卿說的在理啊，這二人各有利弊，在寡人看來，實在是半斤八兩難分勝負啊。”
“可阿也那昨日前來，句句圓滑無比，找不出半分錯漏，若真如耶律赫所言，他從前盡行不忠不義之事，此人心思實在是深重，若陛下助他做了契丹可汗，日後以他只能，若威脅我朝也不是沒有可能。”一位親王起身道。
皇帝點點頭，還未發話，便見禮部尚書起身，“陛下，可這耶律赫年紀也太輕了些，瞧著面相，如今不過二十來歲，話語間也足見稚氣未脫，若陛下今日助他，改日再有人動搖西北，可否還要一一出兵，依微臣看，陛下莫要勞心勞力扶起個不值得的阿鬥啊......”
“大人的話未免偏見太重，”綏遠將軍起身駁他，“臣習武多年，單看這耶律赫身長八尺有餘，手臂腰腿處處生的精壯，便知此人騎射之術不可小覷，臣以為，西北部落，民風單純，以武力決定高下，此人才是能當大任之選，而阿也那只會嘴上功夫，就算做了可汗，來日又怎能振興西北？”
眾人你來我往，紛紛各抒己見，一時間，竟也分成了兩派，爭執不休。
皇帝聽得頭疼，原本叫這些人來是為自己排憂解難，如今聽了他們爭論，自己心下更沒了決斷，反正阿也那與耶律赫都尚在京中，索性就先散了這宴會，改日再議吧。
“眾位愛卿各有各的看法，如今寡人也是猶豫不定，索性今日就先罷了，待寡人考慮考慮再做決斷。”
“陛下，”宰相開口，“若陛下實在為難，臣有一計，何不令他們二人同坐一堂之中對峙，到時誰說假話，誰更有才能，豈不是更易顯現？陛下還可再傳召秦國公父子，秦國公多年平定邊亂，想必對西北之事更有見解。”
皇帝聽了這話，覺得上好，點點頭，吩咐人速速去請秦國公父子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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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路日夜兼程，耶律赫心口壓著兩塊巨石，不知阿也那行至何處了，若他先面見了中土皇帝，陛下聽信他一面之詞，自己該如何撥亂反正。事出緊急，他匆匆交代兩句就把阮意安留在了西北，新婚燕爾離別之情自然是有，更多的是放不下心，她如今與誰都不相熟，自己還不能陪在身邊......
他一路胡思亂想，跑壞了不知幾匹馬，才精疲力竭地望見了皇城的城墻。
總不能橫沖直撞的，一來就面見皇帝。入城前一夜，幾位跟來的前輩並使者在京郊的客棧中好好收拾了一番，又一一清點貢品數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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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中原人最看重禮節，明日你面見皇帝，更要令他看出我們的風範，這才更好取得他的信任。”
“是......”耶律赫悻悻地低下頭，轉身沐浴更衣去了。
次日車馬入城，隨從正要遞上通關文書，便聽見守城官兵問：“可是從西北契丹來面見陛下？”
“是。”
“陛下已知曉了，只是昨日有一隊人馬也從西北來，陛下今日正面見他們，請閣下先入宮中歇息，明日再談。”
“能否與陛下稟報一聲，我們也有要事相談。”
“皇命難違，貴客也別為難我們這些人，陛下已派遣了使者領您進宮，您跟著便是。”
聽了這話，一隊人心中忽的揪緊，日夜兼程還是晚了這一步，耶律赫吩咐隨從跟著使者，一只手握緊了韁繩。
使者領著他們進宮，按禮部的安排安置妥帖。
“昨日來的那隊人馬如今住在何處？”耶律赫問。
“陛下明白，二位此次前來是為了同一件事，已經吩咐住處分開，避免爭執。”
“可......”耶律赫想爭辯幾句，阿也那那個叛徒此時正不知如何顛倒黑白，他怎麽能坐以待斃。
“貴客請放心，陛下明察秋毫，會再三思量的，您靜待明日傳召便是，有什麽需要盡管開口。”
使者說罷退下了，耶律赫無奈嘆了口氣，安頓好之後與眾人聚起來談話。
“阿也那必定避諱自己當年被驅逐之事，明日你覲見陛下，定要說出此事。”
耶律赫點點頭，“這是自然，只是他可以洗脫自己，恐怕更會抹黑我們。”
“不怕，我們的部落從未有過作惡之事，他就是怎樣顛倒，沒有證據，相信陛下也不會相信。明日你前去，只要堂堂正正說出實情，陛下定是偏向我們的。”
眾人紛紛點頭，無論心中有幾分勝算，此時也只好如此。
次日一早，使者便來傳喚，說陛下請貴客正午一同用午膳。
耶律赫帶上貢品和隨從早早到了殿內，文武高官及各位親王均在座，皇帝高高坐於龍椅之上，待他行禮過後賜座，開口道：“貴客遠道而來，一路辛苦，昨日可休息得好？”
“貴客遠道而來，一路辛苦，昨日可休息好了？”
“陛下盛情款待，自然休息得好。”
皇帝點點頭，開門見山：“昨日你叔父已經來過，你今日想必也是為了同一件事。”
“正是，只是阿也那只不過是我部早年間就驅逐出去的惡賊，算不上我叔父，今日我來，也是懇求陛下出兵助我們契丹攘除奸兇。”
“哦？”皇帝皺了眉，“可阿也那昨日來見寡人，並不是這麽說的。”
“奸人自然要顛倒黑白，陛下聖明，想必不會相信吧。”耶律赫直直盯著他，想從眉目神情中看出些什麽。
皇帝笑了，“依寡人看，你們兩方原本同根，如今應當以和為貴，大開殺戮，傷的是百姓啊。”
“陛下可知，阿也那這惡賊，在我大婚之日以一箭射在我父親面前為挑釁，我部子民皆是有骨氣之人，無法忍下此等羞辱。”
“這，”皇帝沈默了半刻，接著道：“可阿也那昨日跟寡人說，可汗溺愛獨子，如今你父親傳位給你，你是否能當得起啊？”
“當不當得起口說無憑，可我捫心自問從未做過不忠不義之事。”耶律赫字字說的光明磊落，皇帝點點頭，不再問了。
宴會進行到末尾，耶律赫有些坐不住，看皇帝的意思，雖然並未對他有什麽偏見，可也沒有表示要出兵相助，他心中略有些著急。
“陛下，”他站起身，舉起一杯斟滿的酒，“我西北男兒向來直來直往，等了這許久，我便直接問了，陛下是否願意出兵助我？陛下可放心，今日若能蒙受陛下大恩，日後契丹也定將繳納供奉，做中原在西北最好的盟友。”
隨從很適時的把貢品盒子打開，靜待皇帝點頭答應。
“出兵事關重大，寡人不僅要對今日的選擇負責，更要對得起兵將，你可明白？”
耶律赫心下一沈，皇帝雖然沒有明說，可意思已經暗示的清清楚楚，他對兩派的說辭都不十分確信，此時更是猶豫不決。
“陛下若要再細細查驗，我半分不會推辭，便留在京中等您決斷便是。今日多謝陛下款待，先告退了。”耶律赫見狀，只得先退下，早些回去與族人商議，如何換取陛下更多信任。
皇帝派使者好生相送，待他走遠了，對著滿座文武道：“諸位愛卿心中可有決斷啊？”
眾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，半晌，宰相開口道：“依老臣看，這兩位視對方為仇敵，所言之事十有八九有些許失真，阿也那正當壯年，又能籠絡人心，說服西北零散部族聽令於他，可謂是個人才。可這耶律赫是當今可汗獨子，正統出身，想必契丹內部權貴更屬意於他。”
“愛卿說的在理啊，這二人各有利弊，在寡人看來，實在是半斤八兩難分勝負啊。”
“可阿也那昨日前來，句句圓滑無比，找不出半分錯漏，若真如耶律赫所言，他從前盡行不忠不義之事，此人心思實在是深重，若陛下助他做了契丹可汗，日後以他只能，若威脅我朝也不是沒有可能。”一位親王起身道。
皇帝點點頭，還未發話，便見禮部尚書起身，“陛下，可這耶律赫年紀也太輕了些，瞧著面相，如今不過二十來歲，話語間也足見稚氣未脫，若陛下今日助他，改日再有人動搖西北，可否還要一一出兵，依微臣看，陛下莫要勞心勞力扶起個不值得的阿鬥啊......”
“大人的話未免偏見太重，”綏遠將軍起身駁他，“臣習武多年，單看這耶律赫身長八尺有餘，手臂腰腿處處生的精壯，便知此人騎射之術不可小覷，臣以為，西北部落，民風單純，以武力決定高下，此人才是能當大任之選，而阿也那只會嘴上功夫，就算做了可汗，來日又怎能振興西北？”
眾人你來我往，紛紛各抒己見，一時間，竟也分成了兩派，爭執不休。
皇帝聽得頭疼，原本叫這些人來是為自己排憂解難，如今聽了他們爭論，自己心下更沒了決斷，反正阿也那與耶律赫都尚在京中，索性就先散了這宴會，改日再議吧。
“眾位愛卿各有各的看法，如今寡人也是猶豫不定，索性今日就先罷了，待寡人考慮考慮再做決斷。”
“陛下，”宰相開口，“若陛下實在為難，臣有一計，何不令他們二人同坐一堂之中對峙，到時誰說假話，誰更有才能，豈不是更易顯現？陛下還可再傳召秦國公父子，秦國公多年平定邊亂，想必對西北之事更有見解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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